第199节

    梁氏对平善宝贝得很,走到哪都想抱着。
    “她想带,奶不让,说人多会吓着孩子。”
    在平善的问题上,王氏从来不会由着梁氏的性子。
    翠珠把平善从后院抱过了,两小娃玩成一堆。
    珍珠吃着切好的红豆糕,眼珠溜溜直转,“二姐,我刚才看见赵柏铭回村了,背上还背着包袱呢。”
    翠珠的表情一顿,脸上的红晕蔓延开来。
    “你,你跟我说这些干啥呀。”她红着脸,嗔了她一眼。
    珍珠立时无语,“咋不能说,你们还没定亲呢,要多了解对方的情况,省得定了亲后,不好反悔。”
    翠珠脸红,嗔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哪有你这样的,还没定亲,就想着反悔了。”
    得,脾气还上来了,有脾气才是好事呢,珍珠笑笑。
    “我是为二姐好,这两年,你因为梁虎的事情变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性子压抑得像只温顺的兔子,这样不好,那件事最大的过错是梁虎那厮,与你有何关联,你为什么硬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拉,你是不是傻呀?”
    翠珠红润的脸蛋一分一分的变得苍白,她每次忆及她爹被打的事情,就不由自主的埋怨自己,就像梁氏说的,要不是她跟着去镇上,她爹怎么会被打呢。
    她知道自己有些钻牛角尖,可是,她控制不住自己是思想。
    “二姐,你这样的想法可是要不得的,你要是嫁给赵柏铭,你就是村长家的长房长媳,要担负起长媳的责任,你这种出了事情就往自己身上揽责的性格,是害人害己,是给赵柏铭找麻烦,他现在是秀才,以后也许会考上举人或进士,需要一个懂是非明事理,贤惠得体的妻子,而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畏缩不前的,懦弱自责的,这样一个拖累他的妻子。”
    珍珠话如同惊雷一般,炸在了翠珠的耳边,她的脸上霎时变得没有一丝血色,双唇微微颤动,眼中一片通红。
    “二姐,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打击你,而是想要让你改变一下自己的思维方式,你喜欢赵柏铭,想要成为能和他并肩齐行的另一半,那,你要认清自己的不足之处,二姐,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大方、明朗、有责任心都是你的优点。”
    “现在的你,不敢随意出门,做事瞻前顾后,畏畏缩缩,总是害怕会发生不好的事情,性子柔和,大伯娘随意责骂你,你居然就这么受着,你什么时候变成这种胆怯懦弱的性格了?”
    翠珠的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下,珍珠的话像根针刺痛她的心房,这些年暗藏在心中的委屈如河流决堤般,汹涌而出。
    她用手帕捂着唇鼻,双肩耸动,呜咽的哭泣声如歌如泣。
    珍珠轻叹一声,她早该与翠珠好好谈一谈的,只是翠珠一直有些避着人,又找不到合适的契机,这次正好,借着赵柏铭的身份,希望能让翠珠找回从前的自信明朗。
    “二姐,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你得改变一下,自信一点,大气一点,不要害怕,不要退缩,看待事情要清醒理性,对无理的指责和谩骂,要懂得反抗回击,别一味的沉默,不要做懦弱无能的女人,你要与你的另一半并肩齐行,而不是躲在他背后,让人时刻保护。”
    “别担心,我们都是你坚强的后盾。”
    她最后补了一句。
    王氏站在堂屋门旁,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
    翠珠的沉默,她看在眼里,偶尔也会提点她一两句,可是,这丫头面上应得好好的,转身,却依旧如故。
    王氏以为,姑娘大了,性格柔顺些也是好的,没想着这么长远的问题。
    珍珠几句话点醒了她们。
    是呀,赵柏铭是秀才,以后可能会是举人、进士,甚至有可能当上官老爷,翠珠这样谦卑恭良的性子,可不是件好事。
    “二姐,你为什么哭?是哪疼么?”秀珠发现了痛哭流涕的翠珠,跑到她跟前问道。
    “二姐,不哭。”平善也跟着跑过来,他抱住翠珠的腿,声音跟着有些哽咽起来。
    珍珠把平善抱到怀里,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没事,二姐呀,是心里憋屈,哭一会儿,就好啦。”
    翠珠哭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她怕吓着两个孩子,便起身出了堂屋。
    一出门,被站在屋檐下的王氏吓了一跳,知道她和珍珠的对话,肯定被听了去,翠珠脸上一烧,顿觉羞赧丢人,忙捂着脸,自顾向后院跑去。
    王氏摇摇头叹了口气,转身走进了堂屋。
    “奶。”珍珠笑着朝她打招呼。
    小家伙们也都扑了上去。
    王氏抱一个牵一个,眼里却看向珍珠,“珍珠,你对翠珠说的这些话,我都听到了,你说得很对,是我们疏忽了,为了翠珠以后着想,她的性子确实需要改一改。”
    珍珠冲王氏咧嘴一笑,其实她看到赵柏铭才想起这事。
    要是赵柏铭以后中了举当了官,翠珠的性格明显打理不好后院的大小事宜。
    “奶,还有时间,让翠珠多管家,多接触人,胆气要足,不要老闷在家里,嗯,要不,奶,你带着她管作坊去,管上一阵试试看。”
    王氏眼睛一亮,“好,明天我带她一起试试。”
    第二百六十二章 珍惜眼前人
    安氏看到两株极品人参的时候,手都是抖的。
    两株人参通体泛紫,株体比上一次粗了一指有余,人参品级明显高了不止一倍。
    她亲自捧着人参去了顾老夫人的鹤延堂,两人商议良久,安氏才谨慎的回了居所。
    二日,人参透过内线,呈现到了齐贵妃面前。
    齐贵妃大喜若狂,忙招来张神医验参。
    张谦远看到两株遍体泛紫的人参,瞳孔猛地收缩,醉心医术几十年,他第一次看见如此品级超俗的人参,那种幽幽的紫光似有灵气般,参味清香悠远,闻之忘忧。
    “恭喜贵妃娘娘,这两株人参实非凡品,得之实是万幸,它虽然没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可用于固本培元补气益中之上,最好不过,于皇上的病情最为有利。”张谦远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意,他被齐贵妃请来医治皇上,已经在这京城困了三年多了,皇上的病情,在他殚精竭虑的救治下,如今才勉强吊着一口气。
    “……你,你是说,皇上的病有救了?”齐贵妃激动得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张谦远颔首,肯定的说道:“有了这两株人参,皇上至少能好上六七成。”
    齐贵妃捂着唇鼻,欣喜的泪水顺势而下,她一个后退,撞翻了茶几上的白地青花的茶杯,整个人倒坐在紫檀木的太师椅上。
    “哎呦,娘娘,您当心。”曹落忙把被撞翻的茶杯扶正。
    齐贵妃摇摇头,脸上的泪水止不住的落下,唇角却又忍不住上扬。
    多少年了,她每日服侍在皇上病榻前,辗转难眠夜不能寐,害怕她一闭上眼,醒来面对的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费尽心思竭尽全力保全皇上的性命,为的不仅仅她和玺儿的安危,也为了大夏国近百年的基业,不被内战外患毁于一旦。
    她一个贵妃,顶着皇后和太子的巨大压力,在风雨飘摇中,依着病入膏肓的皇上,战战兢兢的走到了现在,多少艰难痛苦的抉择,她都只能咬牙忍住。
    此刻,终于看到了一丝曙光。
    “雨薇,雨薇醒醒。”
    尤雨薇的耳边响起深沉又沙哑声音,她觉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小姐,小姐您快醒醒。”紫玉在呼喊她。
    尤雨薇勉力的睁开了双眼,入目的是一张自责憔悴的脸。
    “……五……哥哥。”
    “雨薇,雨薇你醒了!太好了,紫玉,去把大夫找来。”顾褀双目立时大睁,吩咐着一旁服侍的紫玉。
    紫玉脸上也露出笑容,忙应声而去。
    尤雨薇趴在柔软的被褥上,肩背上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轻哼一声。
    “雨薇,趴着别动,你肩膀有伤,不能随意乱动,乖乖地趴着,休养几日就好了。”顾褀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珠带着一片红血丝。
    “……五哥哥,你的声音怎么啦?是不是一整夜没睡呀?”尤雨薇心疼的看着顾褀眼下的阴影。
    “……”顾褀心中触动,她醒来不喊疼不喊饿,第一件事情就是心疼他的声音为什么变了声调。
    “我没事,倒是你,可疼得厉害?”
    尤雨薇见他避而不答,不由扁扁嘴,忍着肩头的疼痛,把头扭向一边。
    顾褀无奈,只得哄着她道:“我真的没事,你昨夜伤了肩膀,有些低烧,所以大家都没睡觉,陪了你一夜。”
    尤雨薇闻言,立刻忍着疼,把头扭了过来,“我现在没事了,你快去歇息吧,等休息好了,再来看我。”
    顾褀的眼眸忍不住微微眯起,“等大夫过来看过了,我再去休息。”
    语气带着一种他不自知的温柔。
    尤雨薇微微一愣,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大夫来得很快,顾褀请的是松台镇德高望重的老大夫,拔箭的时候,让紫玉和王嬷嬷在一旁协助,处理好伤口,让老大夫在客栈歇息,等人醒了,再做诊断。
    老大夫给尤雨薇诊了脉,又检查了一遍伤处,这才颔首称,伤势救治得当,已无大碍,本人身体健康,休养一阵子就能完全恢复了。
    老大夫开了三日药方,叮嘱三日内宜静养,不宜过多活动,便告辞归去了。
    顾褀让人赏了银子再送他回去。
    尤雨薇身体无碍,忙支使他赶紧去歇息。
    顾褀拗不过她,只好起身,吩咐王嬷嬷把药煎好,喂其喝下,这才起身回了自己的客房。
    他回了客房,自己倒了杯冷茶喝下,干涸的喉咙才有了滋润感。
    一夜未眠,又操心尤雨薇的伤势,他着实有些累了。
    可是,顾褀躺在床上却没有睡意。
    闭上眼就浮现出尤雨薇为他挡箭的画面,眼睁睁的看着她倒在他怀里,红润的小脸刹那变得惨白,他的心有种无法言喻的悸动。
    他下意识的摸摸手腕,却惊觉手腕上空空如也。
    是了,那佩戴了十余年的檀香佛珠早在三年前就送了人。
    他摩挲着自己的手腕,自那以后,他再也没佩戴过任何佛珠。
    唉~他轻叹一声。
    罢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应强求。
    他……应当珍惜眼前的人啦。
    尤雨薇趴在光滑的丝枕上,心里想着刚才顾褀的态度,他几曾何时对她这般温声细语的。
    尤雨薇嘻嘻一笑,觉得自己背上的疼痛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啦。
    紫玉端了碗肉粥过来,填饱肚子才好喝药,她笑吟吟的吃完。
    紫玉一脸纳闷的看着心情颇好的小姐,要不是她昨日亲眼看着老大夫拔箭,她还以为小姐根本没受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