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重构

    托身锋刃里刀兵相见第367章重构已经没有任何输的可能了。
    悬于高天的宝座之上,皇天正扫视着脚下的战局。
    说是战局,但在他的眼中却也如同玩笑一般,只是这种等级的战斗,对于他来说,和蚂蚁打架也差不了多少——不过这种战斗终究也是有点意义的,比如那些隶属于对面的蚂蚁,已经逐渐走上了他想要的方向。
    在一次又一次的绝望之中,他们逐渐失去了对那个怪物的崇拜。
    而这也是皇天想要做到的事情,只要能让这些猴子们不再成为那个怪物的力量就好,至于在这个过程中,要死掉多少骑马猴子,对他来说其实没有多重要——反正都是猴子而已,蝼蚁一样的东西,死了也就死了,正好能让他清净一些。
    “那么,这一次,你会不会出来呢?”
    这样想着,皇天再一次对着脚下那些骑马猴子们,挥出了手。
    又是一批草原甲士冲了上去,一路杀生众多的他们本就已经到了几乎要维持不住的边缘——当然,如果能再多挺一段时间的话,或许他们这份坚定的意志,真的能驯服那份庞大的煞气,然而很明显的是,他们的背后,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天,没打算让他们多挺一会。
    于是,伴随着这一次挥手,他们身上的束缚被解开了。
    仅存的理智被绷断了,混乱的杀意接管了身躯,原本被束缚着的煞气终究还是流淌了出来,那些凶煞的,如同气息一般的东西,顺着意识本身,侵入了他们的四肢百骸,与他们的血肉纠缠在一起,让那些本就强壮的血肉愈发地鼓胀,乃至于虬结扭曲。
    于是,怪物诞生了。
    疯狂的怪物诞生了,他们挥动着兵刃,肢体,爪子和牙齿,乃至于一切能够被用来杀戮的东西,他们悍不畏死,又或者说,他们的一部分早就已经死了,那些经由死者诞生的煞气,承载着无尽的怨念,它们憎恨这世间的一切,它们只想将眼前的所有生者都杀死,都拖到与他们一样的境地之中。
    那些南陈的士兵,又怎么对抗得了这种东西。
    他们还是人,他们还会畏惧,面对着足够几个自己摞起来那么高的庞大怪物,他们也会怕死——他们不是没想过反抗,可他们的反抗真的有用吗?他们手里的刀剑和枪矛,在这些庞大的怪物面前,却如同牙签一样可笑,他们真的对付得了这些怪物吗?
    “包围他们!拖住他们!”
    不知是谁这样大喊着,声音勇敢而坚定。
    这一定是个很乐观的人吧,听到这个声音的士兵们大多都这样想着。
    然而这种乐观在这个时候毫无意义,虽然那句话听起来是很有道理,可问题在于,他们真的能包围这些怪物吗?
    如果是在城里的时候,或许还能做到,毕竟那些怪物们虽说会偶尔祸乱街市,大伙也一样拿那些怪物没什么办法,但兵丁们胜在人数众多,他们确实可以用切割包围的方式,来拦住这些怪物的去路。
    可问题是,这一次,他们真的是数量众多的那一边吗?
    “好多啊……”
    有士兵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叹出声。
    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刚刚那些被草原人投放过来的先头部队,此刻竟全都变成了怪物。
    比起他们这些刚刚经历了百骑冲阵的陈人来说,反倒是那些草原怪物们,更有数量优势。
    敌人的个体比他们强了太多,数量也比他们多了不少,这与其说是战争,倒不如说是一边倒的屠戮。
    只靠自己,是不可能胜利的。
    他们已经明白了这个事实。
    所以在极度的绝望之下,他们也只能将自己的一切,都托付于幻想。
    “会有谁,来救救我们吗?”
    谁都好,不管是谁都好,援兵也好,怪物也好,不管是谁,只要能在这个时候救下他们的性命就好——但他们自己其实也很清楚,这种事是不可能的,毕竟刚刚那些草原骑将们肆虐的时候,他们也曾如此祈祷过。
    可是,然后呢?
    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存在什么天降援兵——的确,在最后的最后,有个很厉害的掌兵使支援过来了,应该是叫什么姜文远的,那个掌兵使杀了不少草原骑将,为他们争取了一点时间……
    所以,然后呢?
    战局仍旧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他们仍旧打不过那些怪物,天知道这些草原人是使用了什么妖法,眼下的战场早已变成了真正的地狱,满地都是残肢断臂,就连江面都已经被血水染红,可即便打成了这个样子,他们仍旧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
    “所以,为什么还没有人来救救我们?”
    面对着怪物们如潮水般汹涌的攻势,残存的士兵们愈发地迷茫了。
    心底在期待什么,他们或许都是清楚的,毕竟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又或者亲眼见过,那远比常人更加高大伟岸的身姿,还有那足以与天神比肩的强悍力量——听说那位杜太师终于开始教导皇帝了,这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一件好事,有了这样的强者相助,大陈一定会好起来的。
    可是……人呢?
    他们的强者呢?那个能力挽狂澜的巨人呢?为什么他们都已经打生打死到这种地步,那个巨人仍旧没有出现?
    他不是太师吗?他不是陈人吗?他不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吗?
    他就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吗?
    “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出现?”
    他们这样想着,他们挣扎着,哭嚎着,但现实回馈给他们的只有绝望,没有援兵,也没有什么救世主,只有无穷无尽的怪物,只有一个接一个被撕成碎片的同袍。
    “为什么……”
    千言万语,终究汇成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他是懦夫啊。”
    感受着脚下那些翻涌的疑问与怨念,半空中的皇天一声长叹。
    是了,要的就是这个,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背弃那个怪物,开始质疑起那个怪物的实力……理论上来说,他确实达到了自己想要的部分目标,但就事实上来说,这份战绩终究与他想要的,差了太远。
    “所以这个懦夫到底为什么不出来呢?”
    坐在空中的皇天遥望着远处那座庞大的皇城,眉头紧皱。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这情况跟他预想的好像有点不太一样——原本在他的判断里,那些南边的猴子们会因为思维惯性,在江边组织防线,大战也一定会在这个位置发生,而在意识到前线打不过之后,那个怪物也一定会出来支援。
    然后他就可以凭借自己的机动力,直接冲进皇城里收割了,直接摧毁那个怪物的基本盘,从而物理意义上毁灭掉那个怪物的力量来源。
    可现在,问题却卡在这里了。
    他确实毁掉了那个怪物的心力来源,也就是面前这些士兵们,但也仅仅只是这些士兵们而已,远处的建康皇城他却碰都没碰到。
    就,虽然理论上来说,他也可以直接就这么飞过去然后直接开战,但这又会直接让他陷入敌暗我明的局面,面对一个力量高于自己,甚至还有着心力加持的对手,还跑到对方的主场去作战,那跟白送也没什么区别——可如果他不飞过去的话,那个怪物,为什么还不出来?
    “他难道就没有半点人性吗?他就眼看着这些猴子被我杀死?”
    越是想下去,皇天越是眉头紧皱,他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地方想错了。
    可眼下都已经打成这样,他这边也没有撤退的说法了,既然那个怪物不肯出来,那他也就只能直接一路打过去了——反正这也是一种办法,接连不断的胜利会摧垮敌军的信心,而一连串的败绩所带来的影响,同样也会削弱那个怪物身上的心力加持。
    就像现在这样,伴随着那些南边的猴子被打得节节溃败,他这边也已经能明显感觉到,那个怪物的力量,也变得愈发地弱了。
    “等到队伍开到建康城下,那个怪物的实力,应该就会被削弱到,只有我的一半了。”
    皇天算了片刻,便对双方的实力对比做出了判断。
    一边是全力出手,另一边却只有他的一半,那谁胜谁负,还用问吗?
    “我会洗刷我的污点,我会重新获得胜利!”
    这样想着,皇天再一次挥下了手。
    而他脚下的怪物们,也愈发地咆哮起来。
    没有什么能挡得住他们了,他们会杀掉眼前的所有一切。
    “包括那些叛徒们。”
    这样说着,皇天的视线,锁定了脚下的几个身影。
    两个年轻的猴子,一个年老的猴子,这些曾经是侍奉过他的猴子,他甚至给了这些猴子不死的承诺,来换取这些猴子的尽心尽力……但很显然,这些猴子辜负了他的期待,他们背叛了他,如今甚至开始跟他作对。
    “先杀他们。”
    伴随着这样的号令,有一批怪物开始冲向这三人。
    江水上的老太监还能勉力支撑,依靠着周围的水域,他还能顶得住这些怪物的围攻,但岸上的姜文远和山炳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那些怪物们第一时间便将他们包围,同时开始用一切手段攻击他们。
    如此突袭,直接把姜文远打了个措不及防。
    “你倒是继续解构啊!接着解啊!”
    姜文远的背上,山炳还在大喊着。
    “再不解我们都要死了!”
    “别催!别催!”
    姜文远也满头大汗,他已经拼了命的去寻找那些怪物的破绽,然而在煞气与血肉的交织之下,他却连半点破绽都找不出来——眼前的线团上也不是没有线头,但问题就是线头实在是太多了,他根本没办法从这些混乱的线头里,找到那些能够将线团解构的关键。
    说到底,他的翻花绳,终究也只是学了一半而已。
    “我……已经没办法了。”
    在又一次被怪物手中的断剑砸飞之后,姜文远终于也开始吐血。
    “我已经没办法了,翻花绳的奥秘,我只学到了一半,我没学到另一半的重构,我根本不可能……”
    “那就现在学!”
    姜文远的背上,重伤的山炳咬紧牙关。
    “反正你要是学不会的话,我们都要死在这里,那还有什么学不学这一说吗?难度这种事已经无所谓了,再试一次,我们至少还没死,还能再试一次……”
    “别催!我已经在试了!”
    姜文远大吼一声。
    他已经拼了命的在试了,可这种事他还是毫无头绪,他的天赋只在解构上,他擅长的也只有拆解,至于重构……是重新翻出花样来吗?
    这都打了死扣了,怎么可能翻得动?
    “重构重构,到底什么是重构?怎么个重构法?”
    “这种事还会卡住吗?”
    姜文远的背上,本就重伤的山炳登时就急眼了。
    “重构重构,说白了就是重新做啊!伱是没做过菜还是怎么的?你炒菜的时候难道不是……嗯?”
    话说到这里,山炳却突然一怔。
    而姜文远,也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四目相对。
    这一刻,他们好像都明白了什么。
    “我负责移动!”
    姜文远第一时间抽出腰间的捕绳,把山炳牢牢的系在自己的背上。
    “你负责动手!”
    “什么叫我负责动手!我哪知道怎么动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山炳还是第一时间拔出了短剑。
    这个姿态,用大盾是不可能了,一方面是他拿不稳,再者说,那份重量也会拖慢姜文远的行动速度——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其实也算是一种重构,在失去了盾牌之后,他开始使用起自己不熟悉的打法。
    就像是做菜时候少放了盐,又或者少放了酱油,这样做出来的菜一定会不好吃。
    所以,在缺少一样味道的情况下,要怎么才能让这道菜变得能吃呢?
    “我……”
    山炳突然有些恍惚。
    他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原来这个就是重构,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一直在学的,居然是这样的东西。”
    这样说着,山炳对着已然扑到近前的怪物,挥下了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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