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八章:华胥氏
全场安静,只有冥狼摇动尾巴的声音在响。百里安脚下落拓着无数恐怖的天鬼倒影,试图姿态霸道地入侵这个世界。二河葬心目光呆滞,随即视线很快变得锋利阴毒起来。青铜台上的寒意停止了蔓延,古神们的看着那少年的目光无一不是充满了困惑与动容。他们不能够理解,素来生性凶残的冥狼为何能够坐在那少年的脚边,而停止大寒武纪?更让它们震骇的是,他们合力锻造出来的青铜剑竟已不再了冥狼的口中。究竟何人有如此本事?!他们不敢想象,失去了青铜剑镇压的冥狼,今日这场带来的大寒武纪又是何等的可怕。羲和氏目光变幻莫测,神情很是复杂,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少年人,你想与我们谈什么?”百里安指了指天穹头顶,道:“此次进入青铜门世界,皆从身不由己,我想要借树一程,希望诸位能够让误入青铜门内的人类修士返回人间。”听了这话,羲和氏不由蹙紧眉头,似是感到十分为难。华胥氏却忽然出声道:“我等乃无名神氏,以信仰之力而存与大天地之间,若是无人继续信仰供奉青铜神树,我们自然会逐渐消散于这片天地之间,所以你的要求,对于我们而言并不公平。”说话时,华胥氏的神情却是平静的,并且散去周身护体神光,面上不见任何觉得不公平的意思,反而目光极为明亮地看着百里安,隐隐含着几分期待之意。百里安轻抚冥狼硕大的头颅,让它乖乖合上嘴巴。冥狼凶残的目光明显满是抗拒之意,但它却无法反抗他的触碰与抚摸,心中顿时悔意大生。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吃他一块酥糕!“那诸位觉得,怎样才能公平?”华胥氏周身神意尽敛,在众数古神诧异的目光下,这位古老高傲的神氏从青铜台上缓缓走下,来到百里安的面前。然后深深一礼。苏靖的目光发生微妙的变化。葬心身体微震,面具覆落的阴影与他细长的眉目几乎快要连成一线,模样说不出的深沉。在众人齐齐注目下,百里安竟也不闪不避,坦然安之地受了这一礼。华胥氏光是简简单单地立在那里,青衫无风自浮,一双黑润透亮的双眸里却散发着清冽的气息,宛若一把绝世神兵尽情展现出不朽的锋芒。纵然目光温和,不带敌意,却也无法令人直视他眼中那无上剑意。很显然,华胥氏的真身乃是剑体所化。自古有名之剑,刚折不弯。但凡修剑之人,皆有傲然风骨,更遑论剑体化神的华胥氏。纵然那少年手掌冥狼,可是当他们看到华胥氏竟然真的向一个拓海境的小辈低头弯脊,仍是难免感到震撼匪夷。生死尚且不能折弯华胥剑氏一族,这个来路不明的少年又凭何可以坦然受之?受古神一拜,他难道也不怕折了自己的气数?华胥氏压弯的腰脊便一直持续着见礼的姿势,百里安未说话,他也就不曾直腰。百里安对他这份足够分量尊敬的态度转变也是微感错愕,随即道:“华胥氏神不妨有话直说。”这会儿,华胥氏才缓缓收腰挺身,看着百里安目光微敛,声音低缓道:“若是方才不曾听从的话,大人唤冥狼为望月?”“不错。”百里安注意到了他言语称呼的微妙尊敬。华胥氏睫毛低敛,却藏不住眼中即将呼之欲出的强烈期盼:“凡青铜门内亿万生灵,不论神魔,名字皆会被‘世界’剥夺,青铜门一日无主,我们便一日不得重拾名字,如今这‘望月’之名既已出,是不是意味着,阁下有着赐名之力?”说到后来,这样一个沉稳锋利的男人,尾音竟是隐隐颤抖。瞬间,百里安忽然感受到周围朝他投放过来的目光无比炽烈,火热,甚至是疯狂。他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道:“望月的确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华胥氏如剑般高飞的双眉慢慢舒缓开来,他再恭敬前进一步,双眸也愈发的明**人。两人之间的交涉十分简洁,如剑一般笔直干脆,他直言问道:“大人您想要什么?”百里安道:“我说了,我想带我的同伴离开这里。”这时,青铜台上的一众古神纷纷下了那座古老高大的神台,来到华胥氏的身后。在华胥氏身后,有着更为可怕古老、实力更强的玄冥氏,祝融氏,可是他们无比安静。只因为现在在同百里安交涉的是华胥氏,所以他们十分安静地站在了华胥氏的身后。华胥氏如一柄苍然自巍的利剑,毫不吝啬地释放着自己的气息与势,他沉声道:“不够,大人所需甚少,不足以换取我们心中所愿。”百里安一怔,旋即有些为难道:“我无法一次性给你们所有人名字。”他犹记当时,为黑狗子取名字的时候,浑身精气被抽空的虚弱与无力,如此便可知,即便他能为这个世界里的生灵个体授予名字,但想来也并非是毫无代价的。个体的存在愈为古老恐怖,那么取名时,从他这里汲取的精气也自然等同地愈发庞大。华胥氏并不失望,反倒是因为百里安这句变相承认的话,眼神变得更加热切期待:“赐名乃是天大之事,不敢奢望大人能一日赐名授以自由,千年万年我之一辈皆等得,又岂敢争朝夕?”见局势将定,葬心不合时宜地忽然出声道:“诸位可要想要了,一经俗子赐名,虽说能够离开这片神树诅咒之地,可与此同时,各位也将成为此子脚下神臣!”他似叹息继续道:“巍巍古神,臣服于拓海小境俗子之手,何等笑话,此举不过是解下神树枷锁再上一道名字枷锁罢了。”华胥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虚弱萎靡在地的阴郁魔族少君,唇角微扬顺着他的话语道:“那依你之见,我等应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葬身于冥狼之腹,永世不得超生了?”葬心本还有一肚子算计之语正欲循循诱之,可是当他看到华胥氏唇边那若有若无的讥诮弧度,一颗心也随之变得忐忑起来。华胥氏收回目光,淡道:“终究不过是门外之人,你又怎知,名字于我等而言,远胜过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