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各怀鬼胎

    第171章 各怀鬼胎
    李涯也不客气,坐下又是葡萄,又是苹果、梨,嘴上一刻不停。
    他并非不懂礼数。
    一则是,站长与自己有师徒之情。
    再者,他是真馋。
    在延城,肉、大白米饭就不说了。
    这种湾岛、国外空运的水果,也不是随便就能吃到的。
    “老师,有啥好事?”李涯吃痛快了,一抹嘴笑道。
    “哎呀。
    “还是你来了好,他们都不爱吃水果。
    “以前天天剩,都放烂了,让人心疼啊。
    “打你来了以后,不浪费,挺好!”
    吴敬中没有急着说,开了句玩笑。
    “让老师见笑了。
    “我是在那边熬苦了,见了吃的,这心就痒痒,嘴巴就管不住。”
    李涯歉然一笑。
    “能理解。
    “为了党国,你也不容易啊。
    “现在来城里了,吃好穿好那都是应该的。
    “这也是党国亏欠你的。”
    吴敬中眯眼宽慰一笑,旋即拿出七根金条,推给了李涯。
    “谈正事,这是给你的。”
    李涯双眼往上斜瞥,不解问道:“老师,党国亏欠我,您又不欠我的,这是……”
    “我琢磨了,绣春楼的事得有个了断。
    “眼下建丰忙着上沪整顿贪腐,咱还是别给他添堵了。
    “再者,叶秀峰的根子很深。
    “老cc了。
    “上次你杀了他的人,还把津海经济调查团搅黄了,已经犯了上方大忌。
    “也就是中统、军统有宿怨,委座历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换了别的部门,行政院那帮人早办你了。”
    吴敬中开始给他做思想工作。
    “我一颗红心向党国,不怕他们。”李涯淡淡笑道。
    “这不是怕不怕的事。
    “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毕竟都在津海,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所以,我做主把人放了。
    “反正那个郭亮已经失去了价值,你说呢。”
    吴敬中和颜悦色的劝道。
    “问题是,尸检报告上写的很清楚,他是被人砍了脑袋,这事总部调查起来不好交差啊。”李涯皱眉道。
    “就说是齐大福勾结红票报复的。
    “一个没价值的人,总部不会说什么。”
    吴敬中指点道。
    “齐大福的供词上写的是勾结党通局。
    “签字画押了都。”
    李涯仍是摇了摇头。
    “供词不是还在站里吗?
    “让陆处长重新再审一遍,齐大福再写一份供词签字画押不就得了。
    “党通局那几个人就是去那找个乐子。
    “误会而已。
    “该放就放。”
    吴敬中眉头一皱,有些嫌他不懂事了。
    “站长。
    “那五个人是红票,尤其是那个叫孙成的,一看就是锄奸队的好手。
    “站长,放党通局的人我同意。
    “这五个人,尤其孙成。
    “不能放虎归山啊。”
    李涯对红票的天然敌对情绪一上头,桀骜的小眼神又瞄上了。
    “问题是红票没钱。
    “赎不起人。”
    吴敬中冷笑一声,把桌上七根金条扒拉回来了五根。
    “怎么,你不会跟钱过不去吧?
    “是延城的土没吃够。
    “还是津海的大白米饭、红烧肉吃撑了?”
    吴敬中瞪眼看着他。
    李涯咬了咬嘴唇,计上心来:
    “反正钱收了,要不把这五个人灭口得了?”
    “李涯,你知道洪智有为什么在津海吃的开吗?”吴敬中压住内心不满,温和笑问。
    “人缘好,有你帮衬呗。”李涯道。
    “不说他后来与我女儿蕊蕊的事。
    “他刚来的时候,没背景,没山头,为什么吃的开?
    “靠的就是一个诚信。
    “人无信不立啊。
    “别看他嘴上拍马屁称我老师,都是虚的。
    “而你,是我实实在在的学生。
    “我能不帮衬你吗?
    “要想在津海飞黄腾达,光靠蛮干是不行的,你得按规矩办事。
    “就像这七根金条。
    “这两根就一定比那五根高尚吗?
    “你能说它是因为赎红票,就变成了臭狗屎,一文不值?
    “不,金条还是这根金条。
    “一样可以买宅子,吃香喝辣。
    “就看你怎么想了。
    “别跟钱过不去。
    “那会遭天谴的!”
    吴敬中说着,又笑盈盈的把金条推到了他跟前,只是眼神变得锋利起来。
    李涯嘬了嘬牙子后,把金条一把揽了过来:
    “老师说的对。
    “人不能跟钱过不去。
    “我这次能抓他们,下次一样能抓到他。
    “这钱我收了。”
    旋即,他顿了顿,盯着吴敬中道:
    “老师,七个人头才区区七根金条,会不会有点少?
    “党通局可不是缺钱的主。”
    吴敬中暗骂此人不识趣,沉声道:“饭要一口口吃,多大肚子端多大碗。”
    说到这,他严肃的叩了叩桌子:
    “你在延城时,想过能住洋房,开汽车,吃山珍海味吗?
    “你能丢了手艺,一倒手还能净赚七根金条吗?
    “李涯!
    “这次的事,是洪智有谈的。
    “他到现在全家五口还跟余则成挤在那破院子里呢。”
    说到这,他笑容森冷的看着李涯:
    “人要学会知足,那样才能常乐,走的更远。
    “你师父怎么死的?
    “不就是不懂变通,一根筋,这才入局遭了害。
    “你是聪明人,懂我的意思吧。”
    李涯被他盯着毛骨悚然,目光往下一沉点了点头:“学生明白。”
    “这就对了嘛。
    “入袋为安,余者皆是镜水月。”
    吴敬中眯着眼敛去锋芒,轻笑了起来。
    “老师,我这副站长报上去有些时日了,总部有消息了吗?”李涯也不是吃亏的主,转而求其次道。
    吴敬中等的就是这句话,微微一笑道:
    “我问过毛局长了。
    “他对你印象不错,当初戴老板在时,调你去延城,毛局长出了不少力。
    “相比陆桥山,他一直是更倾向你的。
    “我这就打电话给你问问。”
    “谢谢站长。”李涯皮笑肉不笑道。
    吴敬中拨通了毛人凤的号码:
    “喂,毛局长,我是敬中。
    “李涯的副站长人事安排下来了吗?
    “哦,这样啊。
    “那行,我知道了,再见。”
    挂断电话,他看着李涯颇是无奈道:“你的任免,郑局长那边有些犹豫,还没批下来。”
    “郑介民这是对我有意见啊。
    “站长,你们是老同学,帮我递句话呗。”
    李涯皱眉不爽道。
    “问问吧。”
    吴敬中拿起电话,又打给了郑介民,简单几句后:
    “好,好。
    “我知道了,您的意思我会转达给李涯。”
    挂断电话,他道:“郑局长的意思是,‘袁佩林’被杀,保密局上下对你的风评不好。
    “这时候让你做中校副站长,很多人有意见。”
    “有意见,是陆桥山吧,他不就想帮老广帮的人上位么?”李涯冷哼道。
    “这个假货,我向毛局长和建丰是有报备的。
    “怎么就成了对我风评不好?
    “早知道,就该把党通局、红票这帮人都送往京陵,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李涯恼火道。
    吴敬中眉头一皱,知道李涯是在埋怨自己。
    又想要官。
    又想要钱。
    什么好处都想占,哪有这种好事?
    不通人事啊。
    “戴局长死后,老广帮在保密局的势利不小。
    “是,委座让毛局长负责常务。
    “但郑介民毕竟是正局长,掌握着人事权。
    “郑局长的意思也很简单。
    “抓两个党通局,叶秀峰不认,也奈何不了他。
    “至于那几个锄奸队,更是一文不值。
    “这帮人只负责杀人,不参与情报交接,你就是把满清十大酷刑都用上,也翘不出芝麻粒的干货。
    “所以,两位局长包括建丰,都希望你把手上这张王牌用好,抓到一条真正的大鱼。
    “打一枪响的。
    “到时候保密局上上下下都会为你庆功。
    “还有谁敢质疑你?”
    吴敬中背着手说道。
    “别忘了,人是乔站长的,等北平风声一过,人家还得要回去立大功的。
    “你为了监控、保护他,私下没少动脑筋钱吧。
    “再不用,袁就成了废棋。
    “好饭趁早,赶紧吧!”
    顿了顿,他又劝说道。
    “你不说我都忘了。
    “是啊,天天好吃好喝,还从保定、蓟县雇了那么多人看他,是得不少钱。
    “天天吊着,我觉都睡不踏实。
    “行,我知道怎么办了。
    “谢谢站长,那我忙去了。”
    李涯没什么情绪的感激了一句,插着兜走了。
    “去吧,去吧。
    “等你好消息,荣升副站长。”
    吴敬中亲和笑道。
    待李涯一转身,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化成了冰霜:
    “不通人事的狗东西!”
    ……
    鼓楼。
    李涯坐在戏台下,脑袋随着鼓点轻轻晃动,欣赏着台上的戏曲。
    在他周边是几个行动队的心腹科员。
    待好戏散场。
    李涯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篮,直接去了后台。
    “小云仙,李队长又来看你了。
    班主把一个尚未卸妆的女旦叫了过来。
    “涯哥。”
    女旦十八九岁的年纪,像鸟儿一般欢快的走了过来。
    “今天唱的不错。
    “饿了吧,我请你吃东西去。”
    李涯捏了捏她涂着胭脂的脸蛋,亲腻笑问。
    “嗯,饿了。”小云仙点了点头。
    半个月前,他们就认识了。
    李涯经常来看戏,小云仙嗓子好,长的也耐看,青春灵动,两人一来二去就熟了。
    看电影。
    下馆子,吃西餐。
    开房。
    能干的事都干了。
    在外人看来,两人早已是情侣。
    只是李涯与她约会很低调,外人极少知道罢了。
    “今天想吃什么?
    “海河边有一家红烧罾鱼不错,要去尝尝吗?”
    李涯单手插兜,淡淡笑问。
    “好啊,你等我,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小云仙欣然而去。
    李涯四下看了一眼。
    走到戏班后台的一个木夹层,趁着没人快速一探,掏出一张纸条放进了兜里。
    然后,旁若无人的回到门口继续等待。
    一会儿,小云仙洗完澡,清丽动人的走了出来:
    “涯哥。
    “咱们走吧。”
    “走!”
    李涯勾着她的手,目光往戏班正说话,戴着黑色大胡子的老生看了一眼,往侧门而去。
    边走,他余光瞥了一眼在暗处鬼鬼祟祟探头的米志国,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到了饭店。
    小云仙吃完,一脸娇羞的说道:
    “李哥,我已经把咱俩的事告诉家里了,他们知道我和保密局的中校军官交往,都高兴坏了。
    “在村里现在说话都是抬着头的,连保长和王老爷都敬着他们呢。”
    小云仙是蓟县农村的。
    这点李涯知道。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快。
    跟小云仙交往,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方便跟袁佩林交往罢了。
    当然,快活的时候也有想过跟她搭伙。
    只是一想到,她们家穷的厉害,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大家子都指着自己,李涯就头大的很。
    他是真穷怕了。
    就眼下兜里这点钱,还得天天捂枕头底下,睡醒了就得数两遍。
    白白养一帮穷鬼。
    就为了下半身这点事,感觉太不值。
    他借着马奎老婆照片,不一样能成圣贤么?
    这冤枉钱。
    贱啊。
    “嗯,高兴就好,家里爸妈身体还好吧。”李涯没心没肺的笑问。
    “挺好。
    “我爸妈的意思是,要不咱们年底把事给定了。
    “或者,你带我去见一下叔叔,阿姨呗。”
    小云仙俏脸绯红道。
    “闹鬼子的时候,我爸妈早不在了。
    “这事你看着办就行。
    “改天约个日子,我跟你一块回老家。”
    李涯很暖,很温柔的说道。
    等捞了大鱼,袁佩林往北平一送,他就不会再来这鬼地方了。
    听什么戏。
    咿咿呀呀,慢吞吞的,听的烦躁。
    西方大片,一个个的大白妞不香么?
    “谢谢涯哥。
    “遇上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小云仙单纯而又认真的说道。
    “我也是。”李涯微笑点头。
    吃完饭。
    李涯自然不能白这钱。
    没逛一会儿,食都没消完,李涯就开车把她拉回了家里,整了个够本。
    两个小时后,才手脚酸软的送她出门。
    他也懒的送了。
    直接叫了辆黄包车,送小云仙回去了。
    回到屋。
    李涯从兜里掏出纸条。
    上边写了一个地址:“延津路六十九号。”
    上次去时。
    他在夹板里留了字条,让袁佩林无论如何要交代出津海这边的一条大鱼。
    而且,不是地委的。
    津海地委这一摊子随着工运、学联的渗透、破坏,以及刘文生、周云翼的接连出事,基本上就是个烂摊子了。
    无非是雍家三小姐那种白痴在上蹿下跳。
    想拿下,分分钟的事。
    李涯想知道的是鹅卵石、欧阳大哥、响尾蛇,以及他们的联络站点。
    对。
    还有峨眉峰。
    对于马奎是峨眉峰,李涯始终存疑。
    他更倾向师父、马奎的指证,余则成才是真正的峨眉峰。
    而且上次在红桥大酒店。
    虽然砸了手艺,搞了乌龙杀了个钟旺国。
    但李涯认为。
    如果不是周云翼临死反水,那天就在对面看戏的余则成很有可能就进来交接了。
    否则,为什么这么巧?
    余则成夫妻俩偏偏就在那附近呢?
    李涯从不相信巧合。
    他只相信事出有因。
    不在站长面前提,不代表他放弃了对余则成的调查。
    同样。
    “袁佩林”的消息放出去。
    红票不仅搞到情报,还能在第一时间组织锄奸队。
    也就是说,津海还有一个级别很高的红票地下情报联络点。
    即便无关余则成。
    要能捣毁,必定是大功、奇功一件。
    副站长位置不就稳了吗?
    “喂,高原。
    “找几个可靠的人去盯着延津路69号。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千万千万要谨慎,回头会有桩大行动。
    “要是成了,我重重有赏。”
    李涯拿起电话给德龙客栈的心腹打电话。
    德龙客栈是刚从陆桥山手里接管过来的肥肉。
    李涯把亲自从警校招的毕业生,组建了一支水泼不进的心腹支队。
    人不多,就九个人。
    但个个忠心耿耿,执行力很强。
    挂断电话。
    李涯长舒了一口气。
    对这份情报,他很有信心。
    袁佩林是红票情报网的建设者之一。
    像这样的人,过去在延城、中原活动,手上情报汇集量是惊人的。
    恐怕连一号线那些人,也不知道这个袁到底知道多少情报。
    所以,才会如此恐慌。
    “郑介民,老子看你这回还怎么卡我?”李涯嘴角浮现一丝冷笑。
    ……
    翌日。
    吴敬中身体不适,没来站里。
    洪智有闲着无聊,在办公室看报纸。
    一会儿,陆桥山、余则成就晃了进来。
    “咋样,老陆,你那边有消息了吗?”
    如今三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余则成直接问道。
    “没。
    “这个李涯很鬼,他手下这帮人最近都很安静。
    “包括德龙客栈的。
    “而且,这家伙有很多秘密的外雇没在站内外勤注册。
    “所以根本猜不透他想干嘛?”
    陆桥山颇感头疼道。
    “你说袁这么重要的牌,他捏在手上不用,不浪费吗?”余则成道。
    “会不会已经用了,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洪智有道。
    “老弟,你人脉广,也没探到风声吗?”
    陆桥山问。
    “没有。
    “你上次说,李涯没谈女朋友?”洪智有看向陆桥山。
    “我那是寒碜他。
    “他有。
    “鼓楼一个梨园戏班子的旦,叫小云仙。
    “两人来往有一段时间了。
    “袁来之前,他们就谈上了。”
    陆桥山笑着解释道。
    “李队长喜欢听戏?这雅好不错啊。”洪智有摸了摸鼻梁。
    这个消息,他从米志国那也打探到了。
    并没有太多可疑之处。
    因为据米志国说,李涯每次去都是与小云仙会面,并没有与外人联系过。
    “红票那边可不比津海世界。
    “平时也就些草台子戏,估计在那边听习惯了。”陆桥山道。
    “我让人去摸过底。
    “戏班子一共十三个人。
    “包括敲锣打鼓的、服装、道具的。
    “我让警察局的人对着名单一个个认,一个个点的,没有袁。”
    陆桥山略微移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翘腿接着道:
    “你想想啊,就李涯这么鬼的人。
    “真要是把人藏在那,警察局一上门,早转走了。”
    “说的也是,难不成这人藏老鼠洞里去了。”余则成撩了撩额前的头发,皱眉说道。
    “也许已经转到北平了。”
    他又问。
    “那不可能。
    “郑局长已经把他的副站长任免压了下来。
    “说李涯没什么大功,难以服众。
    “就李涯那屎都想抢着上去吃一口的性子,忙活了这么久,北平想要人门都没有。
    “袁不漏点干货,是走不出津海城的。”
    陆桥山冷笑说道。
    “不急,再探探。
    “老陆,实在不行,找个理由把那个戏班班主搞过来。
    “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
    “我就不信,吃了老五一套,他还不招。”
    洪智有转达了吴敬中的原话。
    这些信息,他早上报了站长。
    吴敬中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袁一天不找到,李涯就可能立大功,有毛人凤和建丰鼎力支持,到时候郑介民也拦不住。
    所以,老吴其实比余、陆更着急上火。
    但这话,他是没法直接说的。
    万一李涯知道了,吴敬中会里外不是人。
    只能洪智有轻描淡写的提出来。
    而且,只有陆桥山去干,才合情合理。
    “有道理啊。”
    陆桥山一拍大腿,眼神狠厉的指了指洪、余:
    “二位,我看咱们就是心太善了。
    “对李涯这种人就不能心慈手软。
    “熬。
    “只有狠狠的熬,这帮人才会老实开口。”
    陆桥山说干就干,起身道:
    “我这就去抓人。
    “理由是怀疑班主通票,吓都吓死他们。
    “万一吓的袁佩林蹦出来了,咱就是白捡的。
    “等我好消息。”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