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老陆上钩了

    第261章 老陆上钩了
    “老陆,我先去存个文件。”洪智有接过文件,站起身道。
    “不是打药吗?”陆桥山目光飘过文件,笑问道。
    “打药也得存。
    “正好,我还得出去一趟,交给老秦落柜为安。
    “这玩意,拿在手里烫的慌。”
    洪智有一脸嫌弃的拍了拍文件,撇嘴耸肩道。
    “没法。
    “你是秘书,不就是干这活吗?
    “去吧。”
    陆桥山笑道。
    洪智有摆了摆手,拿着文件走了出去。
    他刚走。
    陆桥山就悄悄出了门,没敢太紧,在拐角处盯着机要室方向。
    ……
    洪智有到了机要室门口,咦了一声,扇起了鼻子。
    老余为了配合这出戏,也是下了血本,亲自在里边打药,喷雾器跟不要钱一样的洒,那味冲的站门口都辣眼睛。
    “秦科长。”
    洪智有喊了一声。
    “洪秘书。”秦科长戴着口罩走了出来,哈腰问好。
    “一号柜,立即保存,不得有误。”洪智有指了指上边绝密二字,吩咐道。
    “一号柜正在消杀,可能要等会才能入库。”秦科长接过道。
    “大概得多久?”洪智有问。
    “十分钟左右吧。”秦科长道。
    “不行啊。
    “我这边还有要事得出去,这样你先拿着,等消杀完了立即入柜保存。”
    洪智有看了眼手表,把文件递给了秦科长。
    “好的。”秦科长领命道。
    洪智有捂着鼻子,快步而去。
    “老秦,你干嘛呢,就这点活还想偷懒啊。”里边传来余则成催促的声音。
    站里谁都知道吴敬中很少管这些杂活,一般都是余副站长负责。
    而且,余向来对下属极其严格。
    老秦不敢怠慢,顺手把文件递给了张丽:“绝密文件,拿好了。”
    “放心,科长,丢不了。”张丽正然道。
    陆桥山在楼道拐角处瞧的一清二楚。
    他快步走回办公室,眼皮飞快眨着,略作思考后,迅速拨通了机要室的电话:
    “喂,是秦科长吗?
    “哦,是老余啊。
    “你那边咋这么吵?
    “是这样的,上次那批监听设备的回执我一直没收到,对,当时还是盛乡签的字,能不能把那份存档调出来,我需要看一看。
    “谢老弟了。
    “你忙,让张丽送过来就行。
    “好,谢了。”
    挂断电话,他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洪智有说的对啊,朋友多了路好走。
    老余一松口子,这事不就成了。
    余则成戴着口罩取了文件,走到外边递给张丽:“把这个给陆处长拿去。”
    “好的,副站长。”
    张丽恭敬领命,拿着文件来到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陆处长。”张丽很不是滋味的复命。
    可惜盛乡不争气,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又被打回了原形。
    害自己攀高枝无望,又得跟家里介绍的教育局那位复合,真是恼火啊。
    “拿来了吗?”陆桥山面无表情的问道。
    “拿来了。”她把文件递了上去。
    陆桥山看了一眼,啪的合上了:“谁让你拿这个了,没点名堂。我要的是盛乡和吉米勾结采购的文档,不是实价清单回执。”
    “去,赶紧给我换了。
    “你也就是机要科,要是情报处的,我分分钟要你滚蛋。
    “快去。”
    他不满吩咐道。
    “是,陆处长。”张丽无故挨了通训,眼眶一红转身要走。
    “站着。
    “私自携带绝密文件到处乱跑成何体统,你们机要室就是这样保密的。
    “放这!
    “让秦科长亲自来拿。”
    陆桥山呵斥道。
    “是,陆处长。”张丽放下文件,咬着嘴唇委屈而去。
    陆桥山四下看了一眼,关上门,以最快的速度打开文件:
    “绝密,冈村宁次秘密前往徐州,二点过津海站台停靠半小时,顾安修参谋长全程督查安保、陪同,令沿途各站点要员上车聆听剿票经验。”
    “冈村宁次要过津海?
    “代表津海站上车拜谒的是李涯?”
    陆桥山登时想起,自己前脚刚走,李涯就进了站长室。
    他们合谋的极有可能是冈村的事。
    陆桥山一咬嘴唇,合好文件,迅速走到窗边拉开了帘子。
    李涯的车不在了。
    多半是去了车站。
    ……
    张丽到了机要室。
    一见余则成,她泪水在眼里打着转。
    “咋了?”余则成问。
    “陆处长说不是这份文件,要盛股长和吉米的原件。”张丽道。
    “哎,这个老陆也不说清楚。”余则成吩咐秦科长又取了一份出来。
    “张丽,洪秘书交代的绝密文件呢?”秦科长惊骇问道。
    “陆处长说我不懂规矩,拿着绝密文件乱跑,他把文件暂时扣那了。”张丽抹泪回答。
    “老秦,你去……
    “算了,我跟你一块去吧。
    “老陆那官威,你俩去了也是挨骂。”
    余则成笑了笑道。
    他领着张丽来到了陆桥山的办公室。
    “咚咚!”
    “进来。”
    “陆处长,刚听说张丽拿错了文件,我正好顺路,带她拿了过来,你看看是这份不?”余则成把蓝皮文档递了过去。
    这种内部文档,以陆桥山的身份是有权限调阅的。
    陆桥山翻了一下:“是。”
    “女孩子毛毛躁躁,还带着绝密文件到处跑,这也就是我及时发现,要泄露了,你担得起责任吗?”陆桥山指着桌上的文件,呵斥道。
    “是。
    “也就是陆处长好心,换了……指不定乐的看你出事了,还不快谢谢陆处长提点。”余则成道。
    “谢谢陆处长。”张丽连连点头道。
    “以后工作认真点,这是保密局,不是菜市场。
    “今天看在余副站长的面子上就算了。
    “下不为例。”
    陆桥山指了指她道。
    “是,陆处长。”张丽低头小声道。
    “重复一遍,大声点。”他板着脸喝道。
    “下不为例!”张丽泯了泯嘴唇,大声道。
    “去吧。”陆桥山摆了摆手道。
    待张丽拿了文件退下,他仍是一副余愤难消的样子,对余则成道:
    “你说说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没规矩。
    “党国机器为什么运转不便,不就是青黄不接吗?”
    “是,是,所以站里还得你来整风坐镇,你早就该回来了。”余则成道。
    “不说这些了,晚上一块吃饭。
    “早上的事,多谢了。”
    陆桥山拍了拍他的肩膀,笑了起来。
    “太好了。
    “等这一天团聚,有些时候了。
    “翠平还老念叨着嫂子呢。
    “没她在,这麻将都生疏了。”
    余则成笑道。
    “这样,晚上聊你先忙着。”他见陆桥山心不在焉,知道他急着办事,起身道。
    “行。
    “晚上见。”
    陆桥山点头,送他到了门口。
    他迅速下楼,驱车找了家旅馆拨打了一个号码:“喜子,是我,你马上去火车站看看。
    “什么也不用做,就盯着出站口。
    “看看李涯什么时候出来。
    “对,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他发现。
    “另外有急事,可以打我办公室电话,就说股票的事,明白吗?
    “暗号照旧。”
    交代完,他扣断了电话。
    ……
    下午两点四十分。
    情报处办公室电话响了。
    陆桥山拿起接了:“好了,我知道,谢谢,听你的全出了。
    “好,再见。”
    李涯果然去了火车站。
    冈村的列车两点停靠津海。
    李涯在那边呆了大概半小时,这与情报上的时间吻合。
    看来李涯去见冈村无疑了。
    陆桥山意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
    眼下津海学生、工人正在游行反战,李涯见冈村宁次的消息要传了出去,用不着自己,光学生就能扒了他的皮。
    不过,这需要确切的信源。
    “盛乡,来我办公室一趟。”陆桥山拿起电话,招呼了一声。
    一会儿,盛乡贼眉鼠眼的走了进来,带好门谄媚笑道:
    “嘿嘿,山哥。”
    “叫职务。”陆桥山面若寒冰道。
    “是,陆处长。”盛乡哈腰道。
    “给你几分颜色,真以为自己能开染坊了?
    “长本事了啊。
    “坐了我的位置没几天,就敢虚报账务,一吃就是上万美金。”
    之前太忙,没顾上搭理他,陆桥山这会儿开始秋后算账。
    “山哥。
    “我本来想的是,拿了钱直接孝敬你,这不钱还没拿到手里,就被狗日的李涯给逮了。
    “也是多亏了山哥你的面子,站长放了我一马。
    “要不然李涯就把我送电椅上去了。”
    盛乡说道。
    其实这事陆桥山也没闹明白。
    盛乡犯了这么大事,按理来说以吴敬中的脾气,肯定是要处理的。
    要知道自己就是通风报信,差点被老吴给枪毙。
    只能说,自己这两处一肩挑的面子还是好使。
    让盛乡这狗东西占了便宜。
    “孝敬我?
    “这事是你能干的?
    “孝敬我为什么不事先请示。
    “到现在还满嘴谎话,我真想撕烂你的嘴。”
    陆桥山拍桌恼火道。
    “山哥,我真的……
    “算了,您以后看我表现成吧,我要对你有半点不忠之心,我出门就让人打黑枪行不喽?”盛乡指天赌咒道。
    “盛乡,你给我听好了,我能把你提溜上来,就能分分钟让你消失。
    “以后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否则别说喝汤,我让你屎都吃不上。”
    陆桥山指着他的鼻子,阴冷训斥道。
    “是,是。”盛乡连忙点头。
    “给老子站好了。”见他一副二皮脸,陆桥山没好气道。
    “是。”
    盛乡立马站的笔挺,来了精气神。
    “交给你个任务,去黑市搜集冈村宁次的近况。
    “如果有参与会议或者任何军事行动的准确情报,钱,不是问题。
    “一定要第一手,还有原件。”
    陆桥山吩咐道。
    他之所以能容忍盛乡,不是脾气好。
    而是需要这么一个干脏活的家伙。
    “山哥,这不就是兄弟的长处吗?
    “你放心交给我就是了。”
    盛乡道。
    “去办吧。”陆桥山道。
    ……
    晚上。
    盛乡拎着水果来到了桂林路的豪宅,一边羡慕的直咋舌,顺手按响了门铃。
    很快有仆人过来开门。
    谢若林正坐在真皮沙发上看报纸、泡脚。
    “谢先生,人带来了。”仆人交代了一句,退了下去。
    “啧啧。
    “老谢可以啊,这家业大的比我陆处长的宅子还气派啊。
    “得不少钱吧。”
    盛乡眼红的说道。
    “没多少,拉两车……白……白就挣到了。”谢若林道。
    “老弟。
    “你这是发达了,兄弟我可就惨了,都是搞情报的,我现在混的兜比脸还干净。
    “哎,人比人气死人啊。”
    盛乡很不是滋味的说道。
    “那得看你跟谁……谁了。”谢若林笑道。
    “说吧,找我有啥事?”他问。
    “我想知道冈村宁次的近况。”盛乡道。
    “冈村?
    “你这鼻子挺灵啊。”谢若林颠着下巴干笑道。
    “听你这意思,有谱?”盛乡欣然道。
    “当然。
    “明早有国防部召开四平失利总结的例会,冈村不是刚从东北南下么?
    “就他那点事,想弄清楚并不难。
    “只要何应钦下达了文件,那边就一定有人能搞到。
    “不过这价可……可贵了。”
    谢若林笑道。
    “我用情报跟你换。”盛乡道。
    谢若林摆了摆手:“拉倒吧,就你那点情报,还有我不知道的。”
    盛乡郁闷的撇撇嘴。
    没法,这行就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谁的后台硬,谁的信誉好,手里的情报就能喊上钱。
    他之前帮陆桥山贩卖袁佩林的消息砸了手艺。
    再加上陆桥山被迫离开津海太久。
    现在黑市上压根没几个人买他的账。
    “行吧,你开个价,多少钱?”盛乡道。
    “明天晚上再说。
    “要好搞,便宜点。
    “要不好搞,那可能就得贵点。”
    谢若林笑道。
    “成,明儿见。”盛乡道。
    ……
    晚上,余、洪二人去了馆子赴陆桥山的约。
    “来了。
    “老陆,你说咱们仨这么‘拉帮结派’,李涯要知道了会不会很生气。”余则成笑问道。
    “生气。
    “无妨,他嚣张不了多久了,兴许这几天就有大麻烦。”
    陆桥山笑道。
    “老陆,你这是有把握了?”洪智有笑问。
    “不可说,不可说。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陆桥山笑道。
    “太好了。
    “这个李涯啊,就像一条疯狗死咬着我不放。
    “老陆,你说我有啥错?
    “不就是特么做了这个副站长吗?
    “那是我想做的吗?
    “要不是李涯”
    “老陆,你这次回来,不光是对付李涯吧。”余则成问道。
    “二位,看看这个。”
    陆桥山从包里翻出一沓手册。
    “我在京陵潜心研究编写的。”他发给二人,开始兜售起那套对付学生的指南。
    “不是,老陆,你在京陵就专门研究对付学生啊。”
    余则成道。
    “学生!
    “呵呵,你们都被他们一张张青春稚嫩的脸蛋给蒙蔽了。
    “他们才是反动的根源。
    “就像蛆虫一样,不根除掉,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恶心。
    “红票就比我们聪明。
    “他们发展学生,利用舆论甚至逼迫的国府在很多问题上做出让步,红票为什么越来越壮大,就是因为有源源不断的学生通过他们的学联发展成了战士。
    “长此以往,这数百万学生就会变成百万大军。
    “国府费的经费培养他们,他们调转枪口就会来对付我们。
    “反动学生,必须镇压。
    “而且,要想彻底根治他们的狂劲、傻劲,只有一条路,开枪!
    “血腥镇压。
    “要让枪声震碎他们的肝胆,用鲜血浇透他们愚蠢的心灵!”
    陆桥山面目略显狰狞道。
    “学生也就喊几句口号,不至于吧。”余则成道。
    “不至于?
    “你看看红票那边,有几个是军人出身,哪个不是受马、列影响的学生。
    “如果满清、北洋的人狠抓学生,从一开始就镇压这些人。
    “你看现在还有他们吗?
    “学生的任务就只有一件事,好好读书,为国府所用。
    “搞建设,搞科技。
    “思想必须统一,必须严格在国府的掌控之下。
    “只有这样才是真正的爱国兴邦。”
    陆桥山一提到学生,就变的十分慷慨激昂。
    余则成听的心头阵阵胆寒。
    陆桥山可不是普通人。
    他是双领,近乎津海的特务头子,一个专门监控学生组织的人,说出这种理论,无疑是十分危险的。
    “是,是。
    “来,先喝一杯。”
    洪智有举杯道。
    “老陆,我妹妹被人蛊惑,没少上街,你回头可得擦亮眼啊。”洪智有道。
    “不会,不会。
    “你我是兄弟,你妹妹就是我妹妹。
    “真要有那一天,我的枪口也不会朝向她。”
    陆桥山没喝醉,摆了摆手道。
    “不瞒二位。
    “我已经把这个方略,以及个人见解往上递了,郑长官说委座有看过。
    “但不知为何,一直石沉大海。
    “也就是没权限。
    “否则,给我三天时间,就外边那些闹事的,郭佑良这些人,我统统给他杀了。
    “看谁还敢蹦跶!”
    陆桥山道。
    你特么这是在找死。
    你敢对付学生。
    大嘴就能一枪爆了你的头!
    洪智有暗骂了一句。
    或许是有了距离才能更好的看清一个人。
    这次陆桥山回来,洪智有明显感觉到这个人的戾气越来越重。
    对付李涯自然是好手。
    但这个人对其他人的生命很漠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陆桥山或许比李涯更可怕。
    李涯至少还没丧尽天良,会想过对学生动枪。
    吃完饭。
    洪智有回到了家。
    他直接给谢若林打了电话:
    “喂,老谢,那边事情办的怎样了?
    “好。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洪智有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吃饭的时候,他就猜到,陆桥山说李涯完蛋,是结结实实栽自己设计的坑里了。
    果然。
    他找谢若林买情报了。
    现在只要谢若林明天能搞到国防部关于冈村宁次的一手情报,李涯怕是够喝上几壶的了。
    ……
    (本章完)